一本讲述贵州贫困村脱贫的长篇报告文学《塘约道路》,摆在杜凡与付旭东的宿舍书柜里。

两年前,带着这本书,57岁的湖北省武汉市公安局水上分局一级警长杜凡来到武汉市黄陂区王家河街青云村,成为驻村扶贫干部。比杜凡早一个月,全国优秀人民警察、武汉市公安局刑侦局模拟画像专家付旭东入驻青云村。

两年间,按照武汉市公安局党委和市公安局驻村扶贫攻坚工作组的安排,杜凡与付旭东用人民警察的忠诚和担当助力青云村脱贫摘帽,两人成了村民口中的“付杜组合”。

今年4月,得知杜凡、付旭东面临工作调整有可能离开,青云村村民自发向武汉市扶贫办、市公安局呈报联名信,并签名按了72个红手印请求安排付、杜留在青云村。

村民为何要用这种特殊方式挽留两人?《法制日报》记者近日走访青云村,试图呈现“付杜组合”背后故事。

正

眼睛虽说看不见,但方成才心里跟明镜一样。

坐在收拾得格外整洁的自家门厅,方成才说,“付杜组合”最大的功劳是帮村民选出了“好班子”,村里风气正了。

风气正,这是接受采访时多位青云村村民的一致评价。

村民们说,村集体多年无进账,贫困让歪风邪气有了可乘之机。

“党员一起议事,商量村里的工作,为什么要发烟?”到青云村参加第一次党组织生活,杜凡、付旭东感到纳闷。

“你们是拿国家工资的人,不像我们什么钱都没有,大老远的来开会,以后你们也得给我们每个人‘撒包烟’。”有党员说。

杜凡性子急,一听这,当时就火了:“身为党员,先进性和模范性哪里去了?”

在村里工作16年,原村委会干部方新明说,大集体时,这种现象很正常,也“情有可原”,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当时青云村个别干部的作风。

杜凡和付旭东意识到,帮钱帮物,不如建个好支部,基层党组织建设是扶贫工作的第一要务。

2018年,青云村筹备换届选举。

“觉察到不正常、面对多人责难,我俩半夜睡在床上讨论作为扶贫干部要不要参与基层选举,甚至有了‘是不是党员’的灵魂之问。”付旭东说,最终,两人毅然站出来。

杜凡和付旭东主动要求加入换届选举委员会,并建议委员会应坚决杜绝出现农村选举中容易存在的“上门拉票”“电话代票”“大户宗族”等不法情形,确保选举公平公正。

最终,熊兵以636票高票当选青云村村主任。这次干干净净的选举,吸引了85后熊浩返乡,他当选村会计。

2018年12月12日,熊兵等新一届村“两委”正式上任,他们的工作得到了老百姓的信赖和支持。

村里产业扶贫项目要流转土地,一晚上,青云村周家湾23户村民全部签字,同意村集体集中土地发展果树产业,以实际行动支持新一届村“两委”工作。

“在村里当干部,谁是只拿钱不干活,谁是贴钱干活,群众心里还是有本账的。”聊起青云村这次换届选举,方成才如是说。

在4月27日的扶贫日志上,杜凡写了这样一段——

“扶贫干部要敢争敢斗。对违法乱象、对歪风邪气不争不斗就没有今天的局面。不斗,吃喝之风就刹不住,八项规定等于一张废纸……”

法

青云村入口处,一块青石上书“美丽青云”四个大字,围绕青石是开得正艳的花草。

“看不出来吧,这里以前是个臭气熏天的‘破’厕所。”村民方耀忠说。

村湾环境整治,是驻村扶贫工作队的重要任务之一。但刚开始,杜凡、付旭东他们推进整治工作并不顺利。

2017年9月,按照全市“扶贫工作回头看”部署,杜凡他们准备进一步整治村湾环境,打通荒草丛生的青云村大湾方和小湾方之间的田埂通道。

通道施工要占用方成才家已废弃的稻场。方成才坚决不同意,还跟杜凡“闹翻脸”:“这是我的路,不准你们修!”

被方成才骂了七八次,杜凡他们还是没能说服他。老杜没气馁,到村里、街里查地籍档案,发现稻场备案是村集体用地,原本是多家共用。

有了依据,杜凡再上门与方成才“论法”。方成才平时喜听广播、了解政策方针,与杜凡力争,还扬言要告到法院。

讲不通,杜凡请“外援”来,找王家湾街司法所及驻村律师,起草了律师函。

听说真要去法院,方成才不吭声了。

如今路已硬化完成,大湾方、小湾方村民出行更方便了。

“我跟老杜吵架是‘性格问题’,我知道他是个好干部,一心为村里办好事。”方成才说。

“付杜组合”发挥公安民警的优势,依法推动扶贫举措落地见效,青云村做工程的村民吴恩佳深有感触。

推进新农村建设、搞村村通,付旭东碰到挺奇怪一件事,施工合同签了个把月,包工头竟然没动工。

付旭东多次追问,包工头吐露了实情:把账一算,除去“打点费”,自己根本赚不到钱。

弄明白情况,“付杜组合”坚决更换了施工方,依法依规重新组织推进。

几百米的通湾公路,很快修好。

“他们敢于按政策办事、按规矩办事,让过去村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消失不见了。”吴恩佳说。

实

2017年底,有建档立卡贫困户56户、124人的青云村整体脱贫出列。

今年3月29日,付旭东在扶贫日志里写下两页感想,说出了他和杜凡的心声——驻村扶贫工作队不是“扶贫资料队”,要从室内走到室外,去办实事、干产业,让扶贫工作更务实。

武汉市公安局扶贫驻村工作队进驻前,青云村村集体经济几乎为零,没有收入来源,全靠政府拨款。

针对青云村千亩荒地废弃、大批农房闲置的现实,“付杜组合”走出去,申请将青云村纳入黄陂区区域旅游规划,打造一个休闲观光村；请武汉市农科院专家走进来,分析评估村里的土壤、地形、气候,决定发展果树种植。

青云村集中流转了一批土地,建起了蔬菜配送基地,引进光伏发电项目,从2017年起,村集体年收入达到22万元。果园项目正在稳步推进,一期50亩土地完成了流转、平整,种上了猕猴桃、葡萄等水果。

现在,青云村村湾焕新、民风转好,不良风气、旧的观念逐步退出“历史舞台”。

“扶贫真不是一个简单事。”杜凡感慨。

不简单归不简单,如今,“付杜组合”注入了新鲜血液。

武汉市公安局党委决定,“付杜组合”继续留在青云村,同时增派武汉经济技术开发区(汉南区)公安分局一级高级警长李国利任驻青云村第一书记,从市公安局机关增派年轻民警董重驻村。

熊兵说,正向力量更强了,青云村这下更有奔头了。